我原计划活60岁,现在看样子根本没那么快死。不知不觉,掐指一算,我已经整整35年没吃过药了,连感冒都没有。好想吃药啊,都不知道现在的药有些什么新口味,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?现在计划活80岁,四舍五入,长命百岁。到时,坐上那动车去台湾,去看看那外婆澎湖湾,还有那脚印两对半,幸福。17岁毕业教书,92年来深圳,一直找不到工作,睡大街,饿得白天看见星星。
正在这生死存亡的关头,我该出手时就出手哇,抓住了一个机会。92年那场台风,是我在深圳30年来见过最猛的一次。广告牌在天上跳舞,垃圾桶在地上打滚,街上的树倒一大片。当时我在深圳火车站后面的侨社,侨社和火车站之间隔着一条铁路,有一条隧道相通,水深齐腰。我灵机一动,背小姐姐过隧道去火车站那边,又从那边背小姐姐过来。
生意好啊,排长队。后来我不行了,小姐姐们不干了,把我团团围住,七嘴八舌。你是不是男人?是男人就不能说不行。又不是不给钱,真是的。有的撒娇,有的给我捶背,有的给我捏肩,有的给我买水买饮料。最后背了6、70个,5块钱一个,300多块,相当于我教书3个月工资。这笔钱,让我度过了在深圳最艰难的岁月。现在回想起来,好像刚刚发生的一样,我甚至还记得一些漂亮小姐姐的模样。
行到水穷处,坐看云起时,天无绝人之路。后来我违法乱纪,被劳教3年。铁门啊铁窗啊铁锁链,手扶着铁窗望外边,外边的生活是多么美好啊……但我积极改造,当上了宣传委员。不用出去干活,就是每个礼拜出一次墙报,然后早中晚就寝,协助劳教人员民主管理委员会主任,点名清查人数。平均一天不到两小时工作。我就天天听收音机粤语广播,学会了广东话。
还给劳教大队的内部刊物投稿。又参加了广东省劳教系统的知识抢答赛和演讲比赛。墙报评比也总是拿名次。这些都有加分奖励,多少分减期多少天。我三年劳教期一年多就出来了。在里面认识一个老乡,老乡认识一个保安大队长,出来介绍我去一个酒吧做保安。有天晚上,酒吧就剩一桌人。我听到一个香港人讲有一幅千古绝对,没人对得出。
鸟在笼中,恨关羽不能张飞。我灵光乍现,脱口而出:人行世间,爱八戒方可悟空。香港人是一家工厂的老总,第二天就叫我去上班。香港人讲的是粤语,正好我在劳教所学会了。进厂做实习生,试用期三个月。这次是我人生最拼命的一次。第一个月根本没下班,自己都闻到一身尿骚臭,脑壳抓得稀烂,一抓一手的油一手的血。什么都不懂,做PCB的,听都没听说过,就和芯片差不多,不过低端很多。